“病毒侦察兵”：疫情不散，我们不退

郝肖阳（右）等人出征

郝肖阳（右）在恩施鹤峰

1月31日起，宝坻区发热门诊接连报告疑似病例，矛头直指宝坻百货大楼，区疾控中心传染病控制科科长郝肖阳率队第一时间赶赴现场，“零距离”接触危险，“宝坻战役”正式打响。

宝坻区聚集性病例发生，郝肖阳带领调查组梳理病例关系、查找活动轨迹交叉点、建立完整传播链，为疫情防控争分夺秒。

“宝坻疾控，请选派人员支援湖北！”疫情就是命令，2月12日，郝肖阳又随队支援恩施，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，协助当地打赢这场疫情防控阻击战。

第一次接触病例，没想到会这么近

1月31日，宝坻区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，新冠肺炎零确诊病例、零疑似病例。办公室里，郝肖阳正在组织大家针对新冠肺炎流行病学调查进行内部培训。11:30，一个电话打断了他们。郝肖阳回忆：“宝坻人民医院电话报告，有一个发烧病人，没有武汉旅居史，但从症状到影像学特别像新冠的标准，请示我们是否报告。”

接到电话，郝肖阳一行三人直奔宝坻人民医院发热门诊，穿上防护服直面病人获取一手资料。根据当时国家卫健委颁发的诊疗标准，他们仔细询问患者的旅居史，有没有去过湖北省特别是武汉市，临床医学专业出身的郝肖阳还特意查看了病人的X光片：“左下肺有明显的白色斑块。流调有一个要求，14天的时间轴需要无缝全覆盖，特别是发病以后，要精细到每个小时。”

因为第一次面对疑似病例，郝肖阳他们问了一个多小时，才把患者半个月以来的行踪基本摸清。当这名患者说出自己在百货大楼上班时，郝肖阳一下就警觉起来，从事流行病学调查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，这起病例绝不简单。

虽然没有武汉旅居史，但任何输入源头都不能放过，“宝坻百货大楼售货员”这几个字第一次出现在流调报告中。因为发热门诊两个值班医生从未接触过新冠肺炎病患和疑似病例，郝肖阳他们只能直接上手指导采集咽拭子：“新冠肺炎标本采集跟医院常见的标本不一样，所以我俩现场指导，之前心里还想不会这么近吧。”

没想到第一例就是近距离接触，忐忑地采集标本，分别送市、区两级疾控中心实验室，所有人现场待命。16:40，区疾控中心核酸检测的初检结果出炉，阳性！郝肖阳脑袋嗡的一下，疑似病例百货大楼的工作经历将给疫情防控带来难以想象的困难，“这一旦传起来可咋控制？密接者得多大范围？”郝肖阳焦急地等待着市里复核的结果，同时将患者的丈夫和儿子列入密接范围：“跟市里请示，是不是可以把她的密接者先采样？那时候试剂使用量非常严格，幸好我们紧急加做了，她丈夫直接就筛出来了，这要让他再在家待着那危险就更大了。”

正是这个提前的举动，为疾控部门赢得了宝贵的时间，也斩断了病毒进一步传播的可能，但从19:00多开始，这位疑似病例患者的丈夫失联了，对于新冠肺炎的恐惧让他极度紧张、焦躁不安。郝肖阳当即决定直奔他家里。

“他说我们要是这个病也不活了，咱们就同归于尽！我开导他，我说我都过来了，跟您挺近的是吧？我怕传染吗？也怕！但是咱们得面对这个，咱们把病查清楚。待了有十几分钟，慢慢平静了，120过来把他接走了。”

20:35，市疾控中心复核结果依然呈阳性，患者转入海河医院救治。从患者确诊到排查密接者再到采取隔离措施，这些都要在24小时之内完成，郝肖阳和同事们一夜无眠。

天刚擦亮，正当大家交出第一份确诊病例流调报告想要喘口气的时候，发热门诊的电话接连响起，宝坻区在三天内出现了多个疑似病例，他们唯一的交叉点就来自宝坻百货大楼。通过市疾控中心专家指导，宝坻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向全区下发公告，寻找1月19日到1月25日到过百货大楼的购物者，“宝坻战役”正式打响。

上万人中如何判定密接者？

目标明确了，但全区上下初步统计百货大楼相关人员1万多人，同一时间都进入隔离观察点显然不现实，如何判别他们中谁的风险系数更高成为了摆在流调组面前新的难题，郝肖阳的流调组和市疾控中心反复讨论：“第一个病例连着三天去了医院看病，这得接触多少医务人员，录像得一点一点地捯。”对密接者的判断必须慎之又慎：“这些大夫你要是判断不好，把他一下子隔离起来，社区、医院那么多病人你咋办？但要是大夫发病了，后果更严重，一天之内要把这些人定下来。”

经过会商，包括百货大楼工作人员在内的200多人进入了三个集中隔离观察点，但宝坻区聚集性病例的暴发并没有停止，这个时候公开透明的信息披露就成为疏导和稳定百姓心理的关键。虽然病例还在增加，但出乎人们意料的是，宝坻疾控部门对确诊病例行动轨迹的公布却越来越快，内容也更加详尽。在信息来源上也更加丰富，不仅有病人自己的回忆，甚至还有移动支付的记录作为旁证：“我们要求是别等确诊了再调查，医院报上来，标本采了以后，立马就开展流调，疑似就排查，早发现、早隔离。”

正是这一份份详实的流调报告，给了市疾控中心专家组充分的依据，成了破解“宝坻百货大楼迷案”的关键。宝坻区也及时作出部署，让全区“静下来”，内防疫情扩散、外防输出输入。十天后，宝坻区的疫情开始得到控制。郝肖阳他们的工作，成为判断、发起、组织宝坻阻击战的基础，为天津乃至京津冀的疫情防控作出了特别的贡献。

2月11日中午一点多，忙了一上午的郝肖阳端起了同事帮他打来的饭，赶忙吃了两口，但又被突然叫走了。天津市刚刚组建对口支援湖北省恩施州新冠肺炎防治工作医疗队，早已报名的老党员郝肖阳因为业务优秀被选中了。郝肖阳二话没说领下任务，但一旁的同事们却有些慌了神：“他已经半个月没好好睡觉了，而且他就是我们的指挥啊，这跟人民医院联系、跟市里联系都是他啊，不能从别的地方调人吗？”

郝肖阳一边安慰同事，一边给家里打电话，原以为妻子会犯难，毕竟上有老下有小很需要人照顾。但没想到妻子荣艳华一口答应：“那你就去呗，家里有我别担心。你走了，站里咋办？”“站里也商量着呢，衣裳啥的你给准备准备。”“我可能真顾不上你了，我这得上网课啊，儿子也上课，我还得管着六七个老师、一百多学生……”

原来郝肖阳的爱人荣艳华是高中数学老师，接到他要去恩施援助电话的这一天正是天津市中小学“停课不停学”的首个教学日，荣艳华正忙着联系老师和学生，这也是全民战“疫”的一部分。所以这会儿荣艳华也只能先顾本职工作了。

俩人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，郝肖阳就回到了疾控中心。临行前同事看他穿得单薄，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厚羽绒服，让他务必带上，没想到刚到湖北就赶上了一场大雪，初春的恩施没有暖气，不少人都不适应，这件厚羽绒服让郝肖阳时刻感受着来自家乡的温暖。

物资超乎想象地短缺，一切从零开始

抵达恩施后，天津一百多人的医疗团队迅速分成九个小队，每个小队承包一个区县。郝肖阳所在的小队由五名医疗人员、五名疾控人员组成，分好了防护物资，赶赴最远的鹤峰县。

鹤峰位于湖北、湖南、重庆三省市交界。在当地由于不少乡村与镇里距离比较远，春节返乡后病例又大多属于输入型，因此无法集中收治，一级医院就成为了收治轻症患者和转诊的关键，防控压力相当大。而在天津，我们集中医疗资源在三级医院开设发热门诊，社区医院只承担鉴诊、分诊工作。

郝肖阳和同事们将鹤峰县九个乡镇从头至尾走了一遍。由于赶上下雪，山路泥泞，他们下乡最远的单程时间超过三个半小时。这里基层防疫物资的紧缺程度超乎了大家的想象：

“有的乡镇物资太缺了，常量喷雾器是没有的，较远的乡镇，消毒人员用咱们那喷花的小喷壶这种比较原始的消毒方式，物资根本就买不到，交通也都卡住了运不进来。”

怎么办？要迅速开展工作，必须保证基本的防护用品，郝肖阳紧急向鹤峰县委、县政府求助：“没有枪也不能让人家去打仗啊。县委书记立马协调各局把几个卫生院的消杀设备给解决了。”遇到防护服不合身的，郝肖阳建议调整消杀人员，身材合适的上，实在有防不住的地方，他亲自帮大家用透明胶带直接粘上，看着眼前共同战“疫”的兄弟们，他说：“即使条件再简陋，但绝不允许皮肤暴露在外部环境下！”

那时恩施州鹤峰县正处在疫情的高发期，但当地疾控人员只有三名，恩施州鹤峰县疾控中心主任汤健说，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，天津的专家赶到了：“郝老师带着我们的工作人员反复培训、现场穿脱防护服，现在都能安全、准确地完成。他还帮我们培养了15个人的疾控梯队。九个乡镇，每个一级医院，逐一优化接诊流程。”从病人进入医院通道如何划分，绿区、黄区、红区如何使用，接诊后消杀如何进行，隔离病房还应该做哪些措施，郝肖阳逐一因地制宜规划新的操作手册。

为了给少数民族地区留下完整、科学的流行病学调查方法，郝肖阳坚持带着流调人员反复下现场，有时只是为了复核一个小小的细节──这是他工作多年尤其是在这次“宝坻战役”中积累下的珍贵经验，再难也要去：“晚上九点我们接到紧急任务，省里边要求对死亡病例流调进行核查、核实细化。当时我给大家定的目标是，这例调查就是咱们一个模板。修改的时候我主导，每个字、每个词措辞必须准确。直到夜里一点才完成，一起经历、一起成长。”

来到鹤峰县的20多天，这里的流调已经步入正轨，大多属于输入型病例，隔离防控措施也迅速到位。郝肖阳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心情，欣赏窗外错落有致的小镇景色。但很快，他又开始关注基层工作者的心理状态，坚守近两个月，这里不少人都出现了情绪波动，需要及时疏导，另外还要为下一步复工复产做好准备。

“对所有一线人员的家庭情况进行调查，给予一定的关爱帮助，解决他们后顾之忧。当地的老百姓对复工复产的愿望非常强烈。希望经过大家的齐心协力，让疫情尽早过去！”

郝肖阳说，要和当地人民一起坚守，疫情不散，我们不退。（记者 翟靖秋）